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诺贝尔的谜语难猜

2000-05-17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赵武平 我有话说

康巴汉子加木措下馆子,菜吃出滋味就脱掉鞋子,招来洋人和汉人的白眼。他于是忿然兴叹:“这个世界的人变得越来越霸道了。”做东的康珠也示以赞词——“当我们没有做对别人有害的事情的时候,谁也阻挡不了我们。”

这番池莉写在小说里的怨言,说得实在好极了。照说,斯德哥尔摩的文学院,完全可以借之作辩词,尤其是在有人诘难诺贝尔奖发错的时候。不过,那些院士很有涵养,甚少会如此公开声辩,尽管他们并“没有做对别人有害的事情”。绝大多数情况下,他们选择以沉默直面流言和非议。偶尔有出面答辩者,给出的解释亦趋于含糊其词。新近的例证,可求诸《文学地球村》(郑树森著,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10月初版,529页,定价25.00元)和《诺贝尔文学奖内幕》(谢尔·埃斯普马克著,李之义译,漓江出版社1996年9月初版,307页,定价15.00元)。

郑著虽然标明,“作者在中国大陆出版的第一部批评文集”,其实却是其近廿年来报章文字的结集,列入“学术丛书”似嫌单薄。但该书近百篇随笔和短论,有三分之一以上篇目与诺奖关联,特别是书中末辑取名“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”,委实诱人怦然心动。

加州大学比较文学博士出身的郑教授,曾亲见大江健三郎和马悦然等诺奖得主和评奖委员,还为台岛报纸副刊连续多年直线采访达瑞克·沃尔科特、奥塔维奥·帕斯和纳丁·戈迪默等诺奖新贵。其访谈多属新闻性急就章,所论显得草率和直白,但却不乏的见。正是他与马悦然的对谈,让世人获知《边城》和《家》的北京英译本,“……简直是谋杀文学,甚至可以说令人反胃……试问这种拙劣的译文,怎么能去说服人家,这是好的文学呢?”其言深致国内译界反感,然却并非全属谬词。记得巴金有回忆录说,他对那个乱删胡改的译本很是不满。

实际上,有劳国内学者替英语读者翻译中国文学,总让人觉得是做出力不讨好的差使。郑先生书中例子,也可用做反证。同样是出于扩大文化影响目的,香港出版美国文学名著与其他思想专书,资方并没有请出美国汉学家捉笔,而是邀约名作家林以亮、张爱玲、姚克和刘以等参与中译(这批以今日世界出版社名义发售的书目,十多年前又在北京三联书店再版,我手中的《美国诗选》等三四本译文,就出自余光中和张爱玲等人手笔)。两种翻译输出,手段孰高孰低,明眼人自可判别。

瑞典文学院院士回答郑氏提问,涉及历年诺奖提名人选,始终不肯泄露天机,因为他们自有“游戏规则”,即任何院士必须在55年之内对遴选过程和得奖名单的产生保持缄默。但是,在《诺贝尔文学奖内幕》一书之中,身为诺奖评委会成员的埃斯普马克,却首次“使用瑞典文学院及其诺贝尔评选委员会档案馆里的丰富资料”,详述了有争议得主荣膺桂冠的秘密。

埃氏全书统共十章,内文旁征博引,既不避讳流言蜚语,也毫不隐匿学院立场观点。然而,细细过阅一遍,即能明察诺奖评选标准,一个世纪以来,并非一成不变。比如,1938年颁奖给赛珍珠,称赞她“对中国农民生活作了丰富而准确的描写”;否定她的竞争对手赫尔曼·黑塞,理由是其“没有创作出足够丰富并在生活的描写方面足够完美的小说作品”。可没出几年,又将该奖补发给他。两次决定所依,皆为同一准则,即诺贝尔的遗嘱:奖励富有理想倾向的最优秀作品。

究竟什么样的著作,才是“富有理想倾向的最优秀作品”?我总觉着这个含混的说法,好似一个没有谜底的谜语。那些评奖的人每次变魔术般揭开谜底,阅读他们宣布的授奖颂词,感到似乎永远都有道理。

上月,报载纽约华人,自组所谓“诺贝尔文学奖中国作家提名委员会主席团”,说动因是“不能忍受西方对中国作家群的漠视”。这些人真是好心,但他们可能把诺奖当成了奥林匹克体育竞赛。如果他们一读郑树森书中列举个案,制造新闻时当会更稳妥些吧。郑文是这样说的:“再退一步来说,即使有大量翻译,加上本国政府的大力支持(例如日本为了井上靖的得奖而耗费100万美元召开世界笔会),如果作品确实不如人,恐怕也是无济于事。”

当然,关心诺奖的文友,拨冗披阅黄灿然编译的《见证与愉悦》(布罗茨基等著,百花文艺出版社1999年9月初版,355页,定价18.00元),定然也会明白那些被目为“国家良知”的诺奖得主,很多人确定是名实相符的。这部译文集,汇录了19位当代外国作家随笔,其中包括帕斯、戈迪默、索因卡和谢默斯·希尼等6位诺奖夺魁者的真知灼见。我最欣赏的一篇,是戈迪默的《老虎索因卡》,文中索因卡的话,“一只老虎不需要宣布他的老虎特质”,颇得我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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